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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
怀念我和吕老的深厚友谊
顾明远
17日上海来电话,说吕老去世了。我先是为之一惊,然后感到无限悲痛。我们失去了一位睿智的教育家,一位良师益友。虽然早已知道他近年来身体欠佳,常住医院,但总想他这样乐观豁达的人一定能战胜病魔挺过去,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离我们而去。痛哉!哀哉!
去年12月19日,我到上海华东医院去看望他,那时他精神很好,说自己没有什么毛病,但医生不让他出院,只在节假日回到家里。他的床头柜、窗台上摆满了书籍和报刊杂志。他什么书都看,一直感叹住在医院里“寂寞啊,寂寞啊!”吕老本来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一生为教育奔波,过了耄耋之年,还领衔未来教育综合改革的课题,他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具体指导学校的教育改革。现在把他关在病房里,哪能不让他感到寂寞?
我和吕老相识于上世纪80年代初,那时他是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我是学会的学术委员,我们经常在一起开会。特别是1986年春天,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组织师范教育代表团到日本考察,吕老是团长,我是副团长,一个多星期的一起生活使我更加认识了这位睿智、豁达、风趣的教育家。他会给我讲许多他经历的故事:他17岁中学毕业就在家乡浙江的山区学校当校长,后来上了浙江大学,参加了地下党。他会告诉你,解放前夕怎么巧妙地与国民党作斗争。他还会告诉你,解放后他曾带领上海的教师去参加土改,因为没有正式的住处,曾经一个人住在寺院中的寿材里,他风趣地说,“我是睡过棺材的”。说到风趣处,让你忍俊不禁。
大约是上世纪末,他在家乡新昌参加母校的校庆,忽然头晕,说话也语无伦次,去医院发现头颅渗血,经过引流、清洗,很快就恢复了。他病后照样到处跑,看见我们就说:“我是被洗过脑的,现在新头发又长出来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乐观风趣的人。
吕老是一位教育思想家,他对教育有三句极为精辟深刻的话,他说:“教育是事业,其意义在于奉献;教育是科学,其价值在于求真;教育是艺术,其生命在于创新。”多么精辟!
吕老是一位教育实践家,他一生就是在践行这三句话,吕老七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离开过学校的实践,他担任过小学教师、中学校长、教育局长,从事过教育研究工作,而且作出了卓越的成绩,为我国的教育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
吕老是一位教育革新家,他总是走在时代的前面,提出许多教育革新的思想。他常常讲,教育是未来的事业,要向前看,考虑未来的教育。他把他的两本教育文集都起名为《为了未来──我的教育观》、《一生为未来》,充分反映了他的教育思想。
我和吕老有着深厚的友谊。可以说,我是在吕老的信任、指导、帮助、支持下成长起来的。最难忘的一件事就是编纂《教育大辞典》的工作。1986年11月5日至9日中国教育学会在武汉召开学术会议。会长张承先、副会长刘佛年和吕老提出编纂一部教育大辞典,并且提出让我任主编。我开始不敢接受,怕不能胜任。他们认为此项工程巨大,需要年轻力壮的学者长期努力完成,因而鼓励我把这个重任担任起来。这部书从分卷到增订合卷本共用了12年的时间。吕老作为领导小组成员,大辞典每次开编委会、审稿会都来参加,提出许多建设性的意见,使《教育大辞典》顺利完成。
2000年中国教育学会因张承先会长年事己高,身体欠佳,需要换届。又是吕老一再建议我来担任中国教育学会会长。这十多年来,他经常参加学会的活动,不仅给学会活动给力添色,而且是对我个人的极大支持。我们虽然年龄相差十来岁,但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我们不仅有相同的教育实践经历,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教育理想和教育理念。我们的友谊就是建立在这种共同信念的基础上的。现在吕老走了,我们悲痛,但是寿无金石,我们只有努力工作,薪火相传,使吕老的精神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