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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不惑的朋友没有不知道《挺进报》的。它是长篇小说《红岩》里的革命志士成岗(原型为陈然)手刻油印的中共重庆市委机关报。
此处,我借用“挺进报”的名儿来说自己为学生刻写的高三复习资料。1978年高中毕业前夕,我第一次见人刻写蜡纸。语文教师让一位汉字写得漂亮的同学刻写几篇美文,我们读过油印文章后就踏进了1978年的高考考场。谁料到,当我1987年第一次握着铁笔,在钢板上刻写蜡纸的时候,却怎么也弄不好。下笔稍重一点,蜡纸就刻破了,油印出的稿子带有墨坨子;下笔稍轻一点,蜡纸则刻不透,字迹也就显不出来,真是左右为难。刚学刻写时,铁笔在垫着斜纹钢板上的蜡纸表面打滑,握笔的手不听使唤,就像小学生刚学写字一样,写得歪歪扭扭。刻了又撕,撕了再刻,忙碌一天,劳而无功。
看到我那郁闷的样子,妻子自告奋勇帮我刻写一组作文训练题。她的钢笔字比我写得有劲儿,刻出来的蜡纸效果挺不错。这算给了我勇气,但作为一名语文教师,这编习题、刻试卷的事儿总该自己去做。我只得主动向同事沈湘文求教。沈先生毕业于解放前的美专,写得一手好字,刻得一手好钢板,就是6号大的汉字,哪怕笔画再多,也能刻印得十分清晰。沈先生耐心指导我,教我在复写纸上写,训练笔画轻重均匀,一次写透四张复写纸,直帮我练到最下面的那张字也写得很清楚才罢手。我经过一番琢磨,掌握了字的横平竖直刻法。试着将钢板摆成45度的斜角,对齐纹路刻写宋体字,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1988年,我工作的望城县一中买了台铅字打印机,配用的是一种蓝色打印蜡纸,近似普通蜡纸,也是浙江省衢州市蜡纸厂生产的。如果缺了打印的铅字,就将打印蜡纸平摊在平整的桌面上,用圆珠笔直接补写在缺字处,亦可印出。蜡纸上既可以打出一些花边,也能自由插画一些图案,一时间,我的“挺进报”变漂亮了。我的铁笔、钢板和所剩的蜡纸多年闲置在家,不想丢弃。
1997年,我调到湖南师大附中工作,开始学习使用电脑。为了加快自己的打字速度,学中文的我硬是弃用拼音输入法,而去熟记汉字部件及编码,花了一个学期的业余时间,硬是掌握了五笔字型输入法。曾经帮我刻写过蜡纸的妻子,后来考取了公务员,反倒经常求我帮她录入一些文稿。Word里边有多种字体可供选择,并配有编辑美化软件,因此,我的网页做得比以往更加漂亮了。
前年,我这份以学生作文为主要内容的“挺进报”又阴差阳错地上了互联网,我的博客“挺进报”不仅越来越漂亮,而且还凝聚起读者群。王剑冰、王开林等著名作家也成了我的博友。尽管这样,我仍没舍得丢掉我的铁笔、钢板和那几张浅赭色的蜡纸。说不定有那么一天,它们也能走进文化博物馆,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呢。
■湖南师范大学附中 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