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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后被分配到全县最偏远的一处中学教书,那时我有一百个不情愿,甚至认为因为是自家没有掌权做官的亲戚,也没有殷实的家财用来求人托关系,所以才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单位。因为有了这种心态,接到分配调令之后,我在两个月内都没有去那所偏远的中学报到上班。
我一直“赋闲”在家,藉此对抗“社会不公”。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说是专门来找我的。一问,才知道他就是那所偏远中学的程校长——他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清瘦的脸庞虽然尽显沧桑,但却是一脸的和善。程校长是辗转了近百里的路程才从那所偏远的中学找到了同样偏远的我的家。
喝着我递过去的水,程校长对我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年轻人,父母供你上学劳心费资实在不易,我们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人,应该牢记这些艰难。虽然分配的工作单位不能令你满意,但你可以先来报到、上班,然后再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先保饭碗,再图前程,这样不好吗?”程校长的这番话充满了长者对年轻人的责任和关爱,父亲也曾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一位从未谋面的校长竟然不远百里找到我,并且为了我的“饭碗”而来,这确实令我感动,也让我幡然醒悟。其实程校长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我的“闲事”,只需将我不报到的事实上报主管部门,然后以此为由将我“清理”掉就行了,但程校长出于对年轻人的责任没有这么做。最后,我随程校长去了学校,当时还是程校长掏钱买的车票,我本想掏钱买车票,但是程校长硬是按住了我掏口袋的手——实际上,我口袋里买车票的钱并不够。是程校长在我迷失人生方向的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
来到学校后,程校长亲自给我安排好宿舍,还向学校里的教师们介绍我,说我是这所学校里唯一的大学生教师,希望大家关心我、爱护我。在程校长“主政”的这所学校里,我得到了程校长无以回报的恩情——做饭用的煤气罐、盛水用的大缸、切菜板、菜刀、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程校长如父亲一般爱护我、照顾我,他还像对其他教师一样在校园里给我开辟了一处菜园子。安顿好我的生活后,程校长鼓励我安心工作,努力教出成绩。
在程校长的关怀下,我从一名新手渐渐成长起来,与教育教学相关的获奖证书渐渐多起来,我甚至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并且拥有了离开这个地方的“资本”,有一所县城中学向我伸出了橄榄枝。程校长为我的成绩和“前途”感到高兴,于是来找我谈话:“这几年,憋屈在这个地方,委屈你了,幸好你有出息,现在人家学校要你去,去吧,我也放心了。”听着程校长的话,我流下了热泪。我说:“程校长,我自从来到这所学校,就没有感到憋屈过,因为您一直如父亲般地关爱我。程校长,这个地方成了我收获幸福、实现理想的福地,我不会离开您,不会离开这所学校,我将追随您为农村教育倾献所有。”程校长紧紧攥着我的手,使我感到有一种安慰和信任传递过来。
现在,程校长已经离开了校长岗位,但他还是经常来看我。一晃,我已在这所偏远中学工作了16年,时间愈久,留下来的决心就愈是坚定。也许在外人眼里,这所偏远的中学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是一所理想的学校,但我却认为这是我此生最理想的栖息地。一所理想的学校是由一位好校长造就的,好校长将关爱给予我,我就有责任将这份关爱继续传递下去。当老校长已经不再是校长,这种感觉就会更为强烈。我为生活、工作在这样一所理想的学校里而感到有幸。作者: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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