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天渐远,气生凉。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前,演出的展板,却喷红涂绿,五彩缤纷。仔细看来,这些展板中的大部分演出都是地道的高雅艺术。
这是近期的演出表:
9月27日晚,莫斯科大剧院精品芭蕾舞晚会;
9月29日晚,《共和国不会忘记》大型诗乐朗诵剧;
9月30日晚,北方昆曲剧院“经典剧目进北大”系列演出;
10月1日晚,莫斯科赫利孔山歌剧院歌剧《沙皇的新娘》;
10月11日晚,纪念肖斯塔科维奇交响音乐会;
10月3日晚,爵士钢琴大师领衔加拿大戴维。布雷德六重奏音乐会;
10月17、18日晚,江苏省昆曲院演出经典剧目《桃花扇》;
10月19日晚,俄罗斯芭蕾舞团北京国际音乐节;
这注定是北大的一道风景。
华灯初上,人们满怀期待,走向大讲堂;
喧嚣落尽,人们满面惬意,离开大讲堂。
为什么,在高雅艺术到处遭遇“冷眼门”的今天,北大讲堂却在北京的西郊,撑起了一片让人神往的艺术殿堂?
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出名了
高等学府的风度就是不一样,社会上叫电影院,叫剧院,北大起的名字却是“百周年纪念讲堂”,有历史的沧桑,还有文化的品格。
这个2000年刚刚起用的新世纪的建筑如今成为中国文艺圈甚至世界演出团体的理想的演出场地。在各大报纸的文化演出广告中,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和世纪剧院、首都剧场、北京音乐厅、中山音乐堂、八一剧场、保利剧院等赫然同列。
北大讲堂,主要的定位在于繁荣北大的校园文化,为师生提供高品位的精神食粮,因此讲堂的票价远远低于社会上的。单单票价合理的精品演出就足以吸引人了,顺便还可以到北大的未名湖畔走一遭,该是多么赏心悦目。
不光观众这么想,演出单位也这么想。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个讲堂的背后站着北大的四万左右的教工、学生,他们代表着杰出的智慧、渊博的学问、儒雅的修养、崇高的品位。
各个演出团体来到北大都是带着“雄心”的——他们要折服中国文化人最集中、思想最活跃的地带的千万颗心灵。中央芭蕾舞团赵汝蘅团长的名字频频出现在讲堂前面的宣传板上,这位中国芭蕾舞艺术界的领军人物不辞辛苦地把《胡桃夹子》,把《红色娘子军》、把《天鹅湖》、把《大红灯笼高高挂》——她导出的每一个新品都带到来北大讲堂来首演。她说:“我是来寻找知音的。”
这位有志于在中国普及芭蕾艺术的艺术家和活动家,2000年春节期间就带着刚刚排演完毕的《胡桃夹子》来讲堂演出,这时刻,北大讲堂还没有对外开放。演出的效果好的出人意料,《胡桃夹子》受到北大师生的热烈的赞誉,这大大增强了中央芭蕾舞团铸造品牌节目的信心。而北大讲堂也借着国家级的优秀节目暖了台子,准备承担更多的大型文艺演出。
就冲着这里的文化“风水”,中央民族乐团中华雅乐组来了,国家交响乐团来了,俄罗斯阿穆尔艺术团专场演出来了,中国嵩山少林寺武僧团来了,俄罗斯普希金芭蕾舞团来了,山西省的精品话剧《立秋》来了,法国芭蕾舞团的三幕芭蕾舞剧《希尔薇娅》来了,法国当代戏剧《艺术》来了,唐宋诗词名篇经典诗乐会来了,世界钢琴大师米盖莱-康巴内拉及夫人来了……
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的名声不胫而走:北大的讲堂很漂亮,观众素质更为了得。是的,较少有地方能像这里一样拥有那样真挚的对艺术和艺术工作者的尊敬,每一场音乐会上,偌大的2000多人的讲堂竟然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2004年,钢琴大师傅雷来到北大演出,这位性情刚烈和他的父亲一样纯粹的艺术家演奏完毕后慨叹:这里的观众是世界一流的!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购票的狂热,学生、老师排起长长的队伍,为了一张演出票,他们可以从早上六点一直站到中午,而长龙般的队伍则一直顺着讲堂前的马路弯弯曲曲延伸到去往农园的十字路口。
优秀的节目演出结束,总会收到观众的激烈的掌声的回报,那种涛声般激情的声音,那片饱含敬意的目光的海洋,让艺术家们找到了一种非凡的支撑。著名歌唱家阎维文在北大就是受了掌声的激励一连唱了四首歌曲,唱完后掌声还是经久不息。
让艺术家们着迷的还有每次演出结束如果能够和北大师生进行20或30分钟的思想交流,赞扬、感动、启发,包括尖刻的批评,都会让人的精神世界经受历险般的刺激和挑战,这让所有喜欢思想和探索的人着迷,对艺术家来说,这还是比得奖还激动人心的一种荣誉。
这是一个大众文化狂欢的年代,机械的复制、廉价的模仿、疯狂的刺激,淹没和钝化了人们的感官,到处叫嚷高雅艺术的凋敝甚至终结。但是,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和对面的北大三角地,这块曾经见证过新中国许多惊心动魄的时刻的风云际会之地,如今在见证市场年代高雅艺术的寂寞的抗争。
这是心的建筑
北大有一食堂,有作为康博思前身的三食堂,惟独没有第二、第四食堂的踪迹。原来这两个食堂就曾位于大讲堂的位置。特别是第四食堂,当初的名字叫大饭厅,面积很大,但设施落后,直到90年代,北大师生在这个食堂吃饭还得圪蹴在地上,围成一圈圈。顶棚还是1983年修过的一次,十分脆弱,时不时落下点土,提醒着人们它的年岁之大。
上世纪1996年的五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岚清来到北大作报告。北大人把李总理请进三角地的大饭厅——其实兼具礼堂的功能,当他的报告作到正起兴时,忽然顶棚上呼啦啦掉下一块块土片,大家虚惊一场,讲台上的李总理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个礼堂也该修一修了”。没想到,聪明伶俐的北大人一下子反应到这句话很有意味,就不约而同地拍起掌来,经久不息。
李总理没有辜负北大的期望,他通过当时的经济贸易部筹得400万美元支持北大建设新的会议场所,这就是北大讲堂能矗立在我们面前的真正基础。而这个历史的小插曲也成了北大师生耳熟能详的校园故事。
建设什么样的建筑呢?当时担任北大党委书记的任彦申和校长陈佳洱领导制定了“建设现代化的多功能性”建筑的目标。1997年5月四日,对北大人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北大百年讲堂就在这一天奠基了,8月破土动工。之所以叫做“百年大讲堂”是因为北大人是要为1998年的百年校庆奉献一份厚礼。
落成的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是一座巍峨的建筑,顺着西北到东南的方向,屹立在未名湖畔,稳重而刚毅,气势恢弘又清雅迷人,和北大古典园林区的建筑十分相称。
现实的建设开始了,但更重要的建设还在人的心里。
有人说北大是中国最富有人文气息的大学,这话也对也不对。许多人以为北大浓郁的文化气息来源于美丽玄密的校园建筑,但是当他们身临其境,他们就不免有些迷惑:这的确很美的地方怎么在人们的视听中那样传奇呢?
北大真正的风景在人的心里,充满智慧、追求和对生活深怀憧憬和热爱的心灵,把这个地方的每一片土地都人文化了。表面上是风景在熏陶人,事实上是人的心灵在不断构筑着风景的精神文化空间,这是别样的一种建筑。只有具有同样情怀的人才能感受到这种建筑的不寻常。
学四食堂和前面的柿子林就是这样,壮思逸兴的北大人把它塑造成浪漫的记忆场所,在许多优美的会议散文中还不断提到。
若干年后大讲堂也会是北大人经典的记忆。
大讲堂正进入心灵的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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