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士生王晓生于今年元月10日在《社会科学报》上发表《北大博导剽窃,叫人如何不失望?》以来,“北大博导涉嫌剽窃国外学者10万字”一事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最近有学者指出,持批评态度者少有人类学学者,媒体上活跃的人物大有“外行评内行”之嫌;直至16日,北京有报纸称“王铭铭的学术职务基本已全部被撤消”,情况似乎发生微妙变化。
16日王晓生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我现在希望媒体对学术歪风的声讨再造一些声势,使学术打假的重要性引起全社会和有关部门的重视,共同呼唤良好的学术风气。”然而,就在同一天晚些时候,当《新浪文化》问他:“那么,你是否认为媒体在炒作这个事情?”他回答道:“很难说什么。但是的确偏离了我的本意。我本来想弄成一个学术争论的,没有想到到了这个程度。”前后表达的不一致,让人们看到了王晓生的内心矛盾。
事实上,从事件发生之初就有不少人类学学者指出“不能用非学术标准评判学术”,认为关于王铭铭教授的传言并非最近才发生,如今重新提起“无疑是新一轮的炒作”;著名人类学家张海洋奋臂高呼:“究竟人类学是怎么样一个特殊的学科?!”抛开王晓生现在的内心矛盾不说,那些对批评王铭铭持保留态度的人,想站出来说话,但又怕成为新一轮责难的靶子,记者所采访到的青年学者都坚决要求隐去真实姓名。
“我建议,批评者认真读人家的书,认真做自己的研究!王铭铭现在的处境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中国人类学目前的困境。”北京某高校青年人类学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如是说。他告诉记者:对于人类学在中国的现状,至少有两点不能不提——
首先,人类学被引入中国不过百年的时间,其间又经历了近30年的停滞,现在正如费孝通老先生说的那样,是在“补课”。面对燕京大学和抗战时期的辉煌,年轻的一代中国人类学者背负着沉重的历史责任感,“但开风气不为师”。“作为年轻学者,既要做深入的研究,又要为人类学培养人才,有这种意识的人并非随处可见,而王铭铭教授是其中一个”,他肯定地说。
其次,人类学因其研究对象的特殊性,如何处理与相关学科的关系,一直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人类学自开创以来,就一直试图克服“无时间感”的困惑,即人类学家做田野调查,往往注意的是身边发生的事情,而对研究对象的历史并不做特殊的追究。“而一旦人类学家关注史料典籍,就可能招致某些人的责难,认为我们的研究侵入了他们的领地,但是我相信真正的历史学家不会这样说!”
当问及如何看待媒体介入后王铭铭身受种种责难时,这位人类学者认为,正常学术批评的最终目的是有利于推动学术创新,口气是和善的,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研讨;而不是把自己打扮成道德楷模,试图一棍子将对方打死,将学术的事情上纲上线,势必要将对方彻底搞臭而后快。
北京某高校研究所青年学者对“学术媒体化”颇有微词。他说:“经过媒体的一番集中轰炸,使得像王铭铭教授这样推动学术创新机制、具备创新能力的中青年学者胆战心惊,噤若寒蝉,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都很可能会招致无尽的攻击。”
他认为,目前对王铭铭的责难已经大大超出了正常的学术批评范围,媒体的恶意炒作,挫伤了一大批有志于学术创新之人。北大对王铭铭做出了免去一切学术职务的处理,表明了作为中国最高学府的应有的态度。在对王的所谓抄袭,内容、形式、性质做出最后界定之前,有人暗示应该免去王的“博导”、“教授”名衔实在过分,他个人视此举已然不是就事论事,而是具有了很强的“泄私愤”色彩。
最近几日,社会上又传说北大对王铭铭的处分此前已经实行,而且是王铭铭本人主动提出辞呈。究竟是否属实,不得而知。王铭铭教授本人已经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北大校方在做出最后决定之前对媒体保持谨慎,而部分知情者亦希望“躲过风头浪尖”之后再站出来说话,故媒体目前实在“没搞头”,只能坐看尘埃落定,正伪毕现之时。(张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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