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差师”》一文发表后,关于“差师”的议论多得出人意料。不少相识或者不相识的人向我诉苦,说他们的孩子在学校的种种遭遇。我的一位同事为了把小孩送到一家“名校”读小学,找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钱,得以如愿。高兴没几天,烦恼就来了。先是三天两头被老师喊去批评,说小孩跟不上,你们做家长的怎么搞的?接下来就干脆由老师布置任务,一要如何,二要如何,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可怜家长也要上班,老师却不管这些,一个电话来了,你要不能及时赶去,孩子就要吃不了兜着走:看看,你们家长什么态度?到后来,这位同事一听电话铃响就害怕。“差师”之苦人,我们一个办公室的人都感同身受。
联想到有些老师对“差生”的公开歧视,我发现,“差师”之差,首先就差在根本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格。如上所述,是不尊重家长的人格。学生到学校来,目的就是向老师学习;学生学得不好,原因不在学生身上,就在老师身上,至少,教学双方都有责任。家长可以帮助老师起一点辅助作用,但是,老师怎么能把气出在家长身上呢?我要是碰到这样的老师,就要认真问问他:我花那么多钱把孩子送你这儿来,就是让你教他读书的。你把我孩子教成这样,作为一个老师,该不该脸红?我还没有责备你,你怎么好意思反过来责备我呢?可怜现在绝大多数家长怕孩子以后更加受委屈,这种有理有节的话一句不敢说,只好忍气吞声看老师的冷脸。这种老师,他懂得尊重家长的人格吗?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几乎所有的“差师”都不尊重“差生”的人格。老师和学生,不管知识多少,也不管年龄大小,或者谁聪明谁鲁钝,人格是一律平等的。有的学生一时学习成绩差些,也不等于说他的人格就比谁低些。孔子说“有教无类”,又说“因材施教”。学生成绩不好,老师的责任就是要对症下药,帮助他提高成绩;学生课堂上注意力分散,老师的责任就是要帮助他改掉坏习惯;学生学习不得法,老师的责任就是要帮助他掌握科学的学习方法,如此等等。可以说,您可以讽刺其他人,但是您绝不可以讽刺您的学生;您可以羞辱其他人,但是您绝不可以羞辱您的学生。怎么能因为一时之差,就给学生一个“差生”的头衔,从此打入另册呢?这不就等于在讽刺自己、羞辱自己吗?这不就等于给自己戴上一顶“差师”的帽子吗?所以,“差师”不是别人送给你的头衔,而是自己用行动作出的证明。像陕西省渭南市那个甘炯宏老师,因为学生在小测验中没有答出一个问题,就骂学生“笨得跟猪一样”,给了学生8个耳光。这种老师,他懂得尊重学生的人格吗?
有一位10岁的小朋友告诉我,她的英语老师在课堂上除了会说英语而外,再一开口就是用南京话骂人。有一次,这个老师挖苦她的学生是“苍蝇叮臭肉”。小朋友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流着眼泪,伤心欲绝。她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忘记这位老师给她和她的同学幼小的心灵造成的伤害。我不知道这位老师如果有幸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记得我上中学的时候,我的班主任唐静老师有句名言:“每个老师,都应该从班上最后一名同学抓起。”在他的努力下,我们班上好像从来不曾有什么“差生”。唐静老师作为姜堰中学的普通教师,后来荣获全国模范班主任称号,作为他的学生,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为我们这些学生付出的心血。同是老师,差别不啻天壤!
“差师”不仅影响正常的师生关系,影响学生正常的学习,而且会在学生心里留下抹不去的阴影,从而影响一代人的成长。从这个角度看,说“差师”误人子弟,贻害无穷,是实事求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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