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一位学长:“面对流星,你想许什么愿?”他低头想了想:“但愿我明年考研顺利吧。”
在萧瑟的北风与漫天的飞雪中,红三楼研究生招生简章前仍人流络绎,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期望。众所周知,考研的路是越来越难走了。从现在,甚至更早,怀揣着这个梦想的莘莘学子就已经自觉地过上了一种与别人不同,甚至自己也未曾经历过的生活。
“考研在我的大四生活中是重要但并不唯一的部分。”
曾听一位老师管学中文叫做学“大文”,可能是指中文是文科中的文科吧。但作为一个中文系的毕业生,却决定报考目前划归理科门下的心理系的研究生,这不能不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于是,在一个骤寒的冬日,我们采访了中文系95级的曾飚。
谈到自己的考研动机,曾飚说主要是个人兴趣。他一直对哲学、心理学有所偏爱,在高中时就看了一些书。谈及此事,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从大二开始较有系统地选修与旁听了心理系的课程。因此,他对必修课成绩不十分在意,因为从那时起,他已经下了考心理系研究生的决心。
“有的朋友对我说‘搞心理应用在将来是很肥的’,但我不这样认为,那岂不成了那个医生(科诺克),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自己有病从而大赚一笔?!我希望先做一点学术,方向是与我现在中文系汉语专业有关的认知语言学。”
在与曾飚的交谈和从别人的了解来看,他似乎是那种顺性自然的人。以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最强大的动力来源于最强大的动机。”
虽然他大学期间参加了许多社会活动,但唯一钟情也是最忘我投入的则是外人看来也许枯燥繁琐的“教育评估”。三年的辛苦工作,学到了不少知识,也做出了不少令人欣慰的成绩。
当然有时跟着感觉走也难免会飘忽不定,我们在他寝室看到了诸如文学、历史、哲学、心理、文化、社会学等五花八门的书。当然这么多的书不可能本本精读,有的只是看一看序和跋,作为一种点到即止的泛读方式吧。
但这个书画依旧的床位唯独不见了昔日主人的踪迹,早在一年前他就在外面租了房子,过上了虽辛苦却相对自由的生活。
“因为我的作息时间比较混乱,与同学共处一室不很方便,现在我住的这个小院还有另外几个北大文科学生,大家都是独门独室,没有相互干扰。我在大三下学期买了本《五分钟学烹饪》,尝试过上了自起炉灶的生活。”曾飚讲得兴致勃勃,显然他对这样的生活更为满意。
显然这与我们事先设想的躲进小楼埋头苦读的形象迥然不同,于是我们异口同声发出疑问:“那么你是怎样进行考研复习的呢?”
曾飚嘿嘿一笑,摆弄着手里的大手套,“说实话,我这周才刚刚进入状态……现在我每天上10个小时的课。除此之外,自己再复习几个小时就不一定了。有时拿着书就歪在床上睡着了,灯则亮个通宵……”
我们刚听着对路,曾飚下一番话又让我们找不着北了。
“考卷是很现实的东西,与平时并不存在极密切的关系。临考前针对性的复习可以达到强于平时数倍的效果。”
也许是看出我们眼中的惊讶,曾飚笑道:“我认为考研在我的大四生活中是重要但并不唯一的部分,即使我失败了,我也照旧过自己的生活。”
在准备考研的同时,他并没有放弃在外面找工作,对外企的咨询有较高兴趣。对于将来更远的打算,他没谈太多,只是说将来一定会出国,为个人发展谋求一个更好的环境。
在曾飚曾住的506 寝室,我们巧遇了另一位考研学生,曾飚的同系、同乡,又住上下铺的张富海。然而,这两位同系、同乡、同寝、同考研的四同学友,却在许多方面大相径庭。人称“夫子”的张富海在与我们交谈时手里一直在转动一只蓝色的太空杯,在寝室不太亮的光线中,他低眉端坐,厚厚的眼镜片闪着光,面部是很谦逊的神情,果然有些儒雅的夫子气质。
“夫子”的考研经历比起别人还多一层波折。他本来很有资格保研,但直到10月中旬方知取消了往年惯例中的名额,才重新作了考研的准备。对于这一常人难免会心理失衡的变动,“夫子”却较为平静,他淡淡地谈了自己的故事。
“我从小就对中国古典的东西很感兴趣,中学时看了许多古书,其中《史记》是通读过的,子书也看了一些。高考时,中文系是我的第一志愿,分专业时,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古典文献。在本科期间,我又看了一些语言文字、音韵学方面的书,就算更明确方向了吧。”我们早就耳闻“夫子”有一篇深得导师赞赏的学年论文——《唐写本韵书所引说文研究》历时两个多月,写了71页两万多字。不仅得到了90分的高分,并被建议修改后发表。他的导师说,这是一个别人未做过的内容,有一定价值。
“我这次要考的中文系古文字研究方向,裘锡圭、李家浩、沈培三位老师每年只招一个研究生,以前一直是推荐免试的,但今年名额取消了,我就只能自己考了。”
我们心里暗自同情“夫子”的“遭遇”,但“夫子”似乎并不需要同情,虽然要与其他人一起竞争一个名额,但他显得很自信,“专业内容我在最后一个月复习就有把握了,现在着重复习较薄弱的英语、政治。每周还要上8节大四的专业课,6节裘锡圭教授、唐作藩教授给研究生上的课,另外还选了一些有关方面的历史系的课。”
在“夫子”床上,我们看到了《中国古文字学通论》、《商周古文字读本》、《汉字古今音表》等书籍,却没有看到虽属“禁物”但很普遍的应急灯。“夫子”说自己从不挑灯夜战。他生活很有规律,平时一般上午有课,下午就在寝室自习,连自习室也不去。“因为寝室学习环境已很好了。”
在过去的三年中,“夫子”说自己“很少逃课”,因为“学生不上课是失职!”他认真地说。对于一些社交娱乐活动他坦言很少参加。尽管他的宿舍就在卖电影票,但他仍极少步入影院,“我觉得那样浪费时间。”这时一位室友插话道:“我们夫子认为看书就是最大的享受。”
关于考研,“夫子”看得很重,他的目标从很早就已明确,就是要读研、读博,终生从事学术研究。“这是我性格使然吧,如果没考上对我影响很大,我会明年再考。现在我一门心思复习,没有在外面联系任何工作,寻找其它任何出路。”
由于专业原因,“夫子”没有出国打算,他认为国内学术氛围虽有不尽人意之处,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努力。他感叹道,现在年轻人致力学术的不多,“当然这是个人理想不同,无可厚非,但我始终将我的兴趣与发展前途放在第一位,金钱和地位都是副产品,有了成就也就都有了。”“夫子”脸上挂着自信的执着
作为渔民的儿子,“夫子”的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对于成为家里第一个大学生这个可能充实但清贫的志向,“父母尊重我的选择。”
采访结束时天很暗了,“夫子”从容地拿了饭盒与我们一起下楼,这是他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的必要环节。
倍受瞩目的狮子座流星雨没有赴约,但我们仍真心祝福曾飚与“夫子”,也祝福每一位即将考研的同学,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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