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家门,北京的9月秋高气爽。42岁的查干哈斯觉得自己又好像年轻时一样充满活力,这种活力使她对明天充满信心。
说起儿子,她并没有感到悲哀。尽管在孩子14年的生命里经历了太多“留”与“走”的险关,尽管医生们曾多次劝她放弃对儿子的治疗,但她始终不信儿子真的会“走”。
第一次知道儿子有病,是在孩子100天的时候。细心的母亲发现儿子小便似乎很困难。一查,医生告诉她这叫先天性尿管返流。后来她才知道,这病如果当时及时手术,不会发展到最后的慢性尿毒症。就在孩子3岁的时候,查干哈斯带小格勒来到北京治病,医生们却为当时年轻的母亲联系了妇产医院,让已做了绝育手术的查干去做接通输卵管的手术,劝她放弃这个孩子再生一个。
结果,母亲的手术没做,儿子的手术由此开始,在以后的几年里,儿子陆续做了8次大手术。
每次上手术台,母亲都会搂着儿子哭一场,因为她知道手术的危险,儿子随时会离她而去;每次看见妈妈哭,懂事的儿子都会安慰妈妈说:“别怕,我一定会好。”尽管儿子的脸上也挂满了泪,但仍然微笑着去面对他也预知的危险。
儿子有病以后,钱对于并不富裕的母亲来说显得异乎寻常的重要,查干哈斯是内蒙古的一名小学老师,收入不多。可儿子的生命却需要越来越多的钱才能维持。有时实在没钱了,她曾经一周内连抽两次血输给儿子,她曾经跪倒在医院院长的门前,恳请医生们救救孩子。有一次,医生将病危通知书交给查干哈斯,对她说:“别治了,再治也没有用,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也会放弃。”她连看都没看就把病危通知书撕了,谁知这番话却让已因尿毒症导致暂时性失明的儿子听见了,虽然看不见,但神志清楚的格勒哭着对妈妈说:“我要活下去,你千万别放弃我。”查干哈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搂着儿子的头说:“妈妈绝不放弃。”母子俩的泪水流到了一起,滋润着干枯的生命,母亲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
就在特日格勒靠血液透析维持了几年生命之后,今年4月,来京治病已3年的母子俩得到了中华慈善总会和北京乐友网站的捐款。很快儿子在北京友谊医院做了肾移植手术,生命第一次为多难的孩子亮起了绿灯。
出院以后,母子俩又回到了租住在北京四环附近的一间小屋。儿子每天在家里看50元钱买来的黑白电视,他最爱看北京电视台的法制进行时节目还爱听收音机里播放的相声段子,阵阵笑声从小屋里飘出,快乐把苦涩也远远地抛开了。
手术后终生要吃的抗排异药品可以免费吃3个月,3个月以后,每个月6000元的药费对母亲来说仍然是个最大的难题,但无论是母亲还是儿子,他们对未来都充满信心。这种信心来源于一种不折不挠的韧劲。
查干哈斯说:“我只为儿子哭过,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当我拿不出一分钱给儿子治病的时候,当我知道自己的肾不合适给儿子移植的时候。”除了儿子,查干哈斯再也没有为别的事哭过。孩子的父亲不愿再受拖累向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问儿子该怎么办,当时已发展成尿毒症的格勒只说了句:“要离就离吧!”于是,查干哈斯无怨无悔地与格勒的爸爸办妥了离婚手续。就在离婚1年以后,查干所在的学校又通知她下岗,这意味着每月192元的最低收入也将失去。但她没告诉儿子,只平静地向学校表示:该下就下吧。
在北京的几年里,查干卖过报纸,帮别人卖过服装,所有的收入又都花在了为儿子治病上,为了给儿子改善一下伙食,有时买点肉回来,查干就做给儿子吃,自己却只喝点汤,可她却笑着对儿子说:“妈妈吸收好,喝点汤就有营养了,你却得吃肉才吸收。”
有时儿子也会逗妈妈开心:现在你供养我,将来我要到英国去上剑桥大学,学成之后养妈妈。查干听了儿子的话开心极了,随声应道:“那妈妈要陪你去,好照顾你呀。”
知道儿子有病以后,查干特意请一位老师为儿子取名特日格勒。意思就是:将来会越来越好。明天对于查干哈斯母子俩来说仍然充满艰辛和困难,但有了乐观的精神,有了敢于藐视困难的勇气,还有什么险关是闯不过去的呢?(宁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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