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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苏大地上采访，无论在苏北的县城，苏南的集镇还是偏远的乡村，学校的硬件都是非常好的，特别是在一些偏远的乡村，最漂亮的建筑肯定是学校。多年来“重视教育”的理念已深深扎根在人们心中。然而，在这样的硬件后面，软件即教师的素质又如何？近日记者驱车千里，在该省采访了数十个农村中小学，深深感到教育软件亟待加强，地方教育投入不足的问题必须给予重视。
代课教师是教育低成本的产物
江苏省共有50多万中小学教师，其中小学教师为32万多人。如今，民办教师在江苏已成历史，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江苏全省竟又出现了3万多名代课教师，其中合同代课教师1.4万人，临时代课教师2万人。
随着小学教师大专化、中学教师本科化目标的逐步实现，该省所有的中等师范学校已改为五年制，学生毕业要达到大专水平。教育厅的领导为我们算了一笔账，全省每年从师范学校毕业的1万多名学生，按照现有教师2％的离退休率补充，这1万多名毕业生的就业应该是不成问题。奇怪的是，师范学校毕业生的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据知情人士透露，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
一是15年前大部分中小学都下放到了乡镇自管，而乡镇财政严重不足，负担不起工资较高的公派教师。据乡镇干部讲，用一位大专毕业公派教师的工资可以聘四五名代课教师。于是，代课教师频频出现，公派教师无法就业。
二是原本土生土长的学生，一旦考到中师又拿到大专文凭，便不再愿意“上山下乡”，于是在城镇里出现了不少师范毕业的打工族。原本可以做教师的人，宁可到城市里端盘子刷碗，东游西游也不愿意回农村做教师。
三是有些地方“土规矩土政策”太多，记者采访中发现，不少乡镇口头上也讲愿意接收高层次的教师来任教，但有个条件，就是要收取一定的“上岗费”，少则5000元多则1.5万元。盐城滨海县獐沟镇的几位教师告诉记者，他们是去年分配来的师范生，当时镇政府要他们每人交5000元上岗费。他们说，自己读书时已经让家里背了不少债，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镇里采取的办法是：教中学的一分工资不发，扣满5000元再说；教小学的每月只发200元代课金。几位教师说：“眼下吃饭都成问题，这书怎么教？”
在淮阴的一个穷县，有近700名代课教师。采访中，我们听了他们几节课，实事求是地讲，不少代课教师有较丰富的教学经验，再加上为“保饭碗”不断自学进修，讲课的水平不比正式教师差。但也确有一些靠打招呼、走后门进来的代课教师，他们的素质让人揪心。
某村一位村干部的女儿，初中还没有毕业，就教起了小学二年级的语文，结果她教出来的学生考试时最高分仅为73分，平均成绩只有四、五十分。
在盐城市一个县，竟有1000多名代课教师。一位姓陆的语文教师，一堂课教了三个拼音字母，念错了两个，还写颠倒了一个。一些乡村为了节省财力，请教师要“全能”。一位教师要既教语文还要代体育、音乐课，有时还要上美术课。
花了不该花的钱省了不该省的钱
俗话说，该花的钱不能省，该省的钱不应花，那么究竟什么是该花的钱，什么是该省的钱呢？江苏省教育厅有句口头禅，叫做“一保吃饭，二保必办”，这比“一要吃饭、二要建设”多了一些限制，即在保证吃饱吃好饭的同时，再办一些必须办的事。明明是贫困县，财政不能自给，却要拿出大把钞票装点门面。我们在盐城的一个县采访时发现，这里地处苏北丘陵山区却硬要表现出“南国风光”，结果一座音乐喷泉就花了五六十万元，而该县的几个乡镇的教师三个月还没领到工资。
盱眙县马坝中学是省级重点中学，教师素质都是不错的，两百多名教师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位代课教师。一位姓高的物理老师是学生公认的好老师，但是由于家庭负担重，自己又三个月拿不到工资，所以很不安心教学工作。他坦言，一些好教师由于拿不到工资无心教学。在马坝镇高桥小学，一听说我们来采访，很快围上来好几个教师。一位姓陈的女老师告诉我们，目前教师素质有问题，主要是省了不该省的钱，花了不该花的钱。她举例说，马坝镇政府已经有一幢办公楼，由于几个乡镇合并，近日又盖起了一幢办公楼，然而教师的工资却无着落。
在苏北一个地级市，六个县有五个县拖欠教师工资，市级财政三年没有大增长，却一味地强调市政建设，将马路原有的水泥隔离带大部分换成了不锈钢护栏，成本翻了几十倍，城市也靓丽了许多，但老百姓腰包却空了。一些教师告诉我们，领导这样做不外是为了显示“政绩”，他们呼吁，不要用教师吃饭的钱去建“政绩”工程。
正式教师的素质也待提高
在基层跑了一圈，感慨颇深，我们将采访的情况向省教育厅的领导作了汇报，对代课教师、教育投入不足问题，他们认为要尽早解决，同时也指出，目前农村正式教师的素质也待提高。他们认为目前教师素质存在三大问题，需要对照采取措施：
一是文化素养不够。这既包括人文素养也包括科学素养，这主要是由于多年来不重视人文教育形成的，既缺乏科学精神，也缺乏科学方法。学历层次不是文化素养的全部，小孩子崇敬的教师应该是“问不倒”的哥哥姐姐和阿姨叔叔。
二是道德修养不够。“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教师无小节，处处皆楷模”，这不是要求教师都成为圣人，不犯错误，但至少在学校要言行一致，堪为师表。
三是工艺素养不够。教师既要讲科学又要讲艺术，教师的魅力在于其感染力。不能要求每位教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都懂，但至少应该有一到两门精通专业和一到两门非专业的爱好。
一些教师素质存在上述问题，除了教育成本的问题外，高等师范学校缺乏对教师的培养热情，也是一个主要原因。高等师范学校在这些方面应加大改革力度，培养出更多、质量更高的学生以改变这种状况。(郑晋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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