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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有关调查资料表明，在全国两亿多中小学生中，约有7000万人需要在学校就餐，他们在哪里吃饭？吃的怎么样？在全国各地，有数不清的家庭在为孩子的午餐、晚餐发愁，许多校长不得不力不从心地将后勤的担子扛在肩上。记者在武汉调查所见的情景只是全国大多数中小学生就餐情况的一个缩影。
学生营养问题是个社会问题，它关系到一代人的健康成长，关系到一个民族的未来和发展。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智利诗人加伯列说过，我们需要的许多东西都可以等待，可是孩子们的事情却不能等待，就在此时此刻，他们的骨骼在形成，他们的血液在生长，他们的感官在发育。
对孩子们的健康来说，我们的回答不能是“明天”，而只能是“今天”！
正是带着这种十分的紧迫感，我们关注中小学后勤的社会化问题。记者在武汉、北京两地分别进行了广泛的调查采访。本版从今天起，将连续刊登这组报道。
送“学饭”大军
2月14日下午5点10分，还没到放学时间，武汉汉口解放公园路一所中学紧闭着的铁栅门前，聚集着近百名给孩子送饭的家长，他们扶着自行车眼巴巴地等候着，车前的车筐里是用毛巾或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装着饭菜的保温瓶。
5点30分，下课铃响了，学生潮水般向大门口涌来，铁栅门终于打开了，送饭的家长推着自行车拥挤着进了校园，你呼我唤地在人流中寻找着自己的孩子。个子不高的老胡怀里抱着用旧衣服包裹着的保温瓶，站在路边的石阶上寻找女儿。女儿看见了父亲，一脸疲倦地从人流中挤过来，接过了父亲手里的保温瓶，老胡刚来得及说一句“趁热吃啊”，女儿就已拎着保温瓶转身走了，老胡却一直踮着脚尖望着女儿向教室走去的背影。
老胡的女儿正在该校上高三，从上初一开始，老胡便与妻子轮着给女儿送饭，至今，已送了近6年“学饭”。为了给女儿做晚饭，下岗的妻子不得不辞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临时工。
采访送饭的家长，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跟老胡一样有着好几年送“学饭”的历史。
一位姓熊的家长告诉记者，他儿子正上高二，由于学校离家远，从儿子上初一就开始送“学饭”，原来一直是孩子的姥姥给送，去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路面特别滑，孩子的姥姥送饭时摔了一跤，因髋骨骨折，至今还躺在床上。
谈起给孩子送饭的艰辛，家长们唏嘘不已。
有的学校为保护校园环境，不让家长将饭菜送到校内，也不让学生将买的食物带到校内吃，即使酷暑严冬，孩子们也只能站在街头“狼吞虎咽”。有的双职工无暇给孩子送饭，只好请钟点工帮忙。一位姓王的先生告诉记者，由于他和妻子工作忙不能给女儿送晚饭，上个学期家里专门请了一位钟点工给女儿送饭，每次得付10元工钱。
家长送“学饭”的原因，一是学校没有食堂或虽然有食堂但食堂的饭菜孩子不爱吃；二是怕孩子在小摊点上吃了不干不净的食物；三是怕孩子拿了钱吃零食不好好吃饭；四是从经济上考虑，自家做的饭菜比在外面买便宜。
隐伏危机的小吃摊
武汉市有中、小学3000余所，在校学生120多万人，据有关方面不完全统计，中午不能回家吃饭的中、小学生全市有40多万人，而有晚自习的初中生和高中生几乎百分之百不能回家吃饭，因为晚餐时间大都只有短短40分钟，有的学校甚至只有半个小时。有人估计，在武汉三镇，有六七万中小学生的中餐或晚餐是由家长送到学校，而其他不能回家吃饭的学生，大部分人的中晚餐只能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和小摊点上解决。
2月12日上午，下着毛毛雨。不到11点钟，一群群小摊贩就推着车子、挑着担子来到了汉口沈阳路。那里并排着一所小学、一所初中、一所高中。摊贩们生炉子摆案板，不一会儿，空气里就弥漫着炸臭干子，炸土豆片，炒豆皮，炒粉的气味。学校周围几十家小饭铺也热火朝天地开始忙碌起来。
12点钟刚过，三所学校校门相继打开，学生蜂拥而出。一个个小饭铺里、小摊点前挤满了人。有的吃烧烤，有的吃豆皮、热干面，有的吃煎饼、臭干子，还有些学生几个人一起凑份子炒几个菜围坐在脏兮兮的饭桌前，离饭桌不到一米的地方就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
小摊点有些没有营业执照，也没有健康证和卫生许可证。一个卖油炸汤圆的摊贩左手做汤圆，右手掌勺。记者清楚地看到，她左手背上有一片皮炎的溃疡面，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粉浆。
一位住在这一带的老人告诉记者，这些摊贩大都住在附近，也有的是进城的农民。他说他亲眼看见一个小摊贩将变了味的牛肉卤了卤，便做成牛肉粉卖给学生。
据《武汉晚报》报道，去年11月13日，武昌一所中学初二学生傅君，中午在校外烧烤摊上吃了9串烤土豆片，下午上课时，感到肚子有点痛。放学回家后，他对妈妈说胃有点不舒服，便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晨，当傅君妈妈进房间喊他起床时，发现儿子身体俯卧着，有鲜血从儿子的嘴角和鼻孔里涌出来。虽然闻讯赶来的医生全力抢救，却仍然没有能从死神手里抢回这个才14岁的生命。经化验检查，傅君是吃烤土豆片中毒死亡。据医学专家介绍，食入未成熟或已发芽、腐烂的土豆，均可致人中毒甚至死亡。
虽然街头烧烤问题多多，虽然自1998年以来，市人大代表和市政协委员们在市里的“两会”上年年呼吁取缔街头烧烤，市政府有关部门也曾先后出动2500多人次进行整治，可是，仍未能彻底治理。一位教育界人士认为，这是因为有中小学生这个庞大的消费市场，对于许多学生来说，那就是他们的中餐或晚餐。
在武汉三镇采访，所到之处，几乎每所学校的大门口都围聚着卖各种小吃的摊点，许多学生将它作为主食，一次吃个饱。在沈阳路采访，我问一位初二学生午饭吃的什么，他告诉我，三串辣藕片，两串臭干子，一碗糊米酒。
食堂“又贵又不好吃”？
据市教委有关部门介绍，武汉市有一部分中学建有食堂。
2月13日中午，记者暗访了一所初中学校的食堂，虽然食堂有盒饭卖还有小炒，可是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寥寥无几。一女生端着盒饭迎面走过来，我见里面的菜是酱黄瓜，榨菜肉丝，土豆，大白菜。一问，每盒饭4元钱。记者问几位拿着方便面从学校小卖部走出来的女生为什么不到学校食堂吃饭，一位女生回答说：“食堂的饭菜不好吃，而且价钱贵。”
记者还去了一所有校内食堂的小学。正是开饭时间，几乎每个教室的门口都排着队，各班老师正忙着给学生打饭，中午的菜是：白菜、炸臭干子、西红柿炒鸡蛋和飘着肉末的汤。四年级一位老师告诉我，学生在校吃中餐，每月的伙食费是85元，其中有5元是餐具消毒费。经记者观察，在学校吃午餐的学生每个班只有一二十人。
从学校出来时，见一个长得又矮又瘦的学生正端着塑料碗吃豆皮，旁边站着他父亲。孩子父亲告诉我，孩子在这所学校上6年级，原来也在学校吃，因饭菜不好，常常吃了一半就倒了，经常饿肚子。从4年级开始，他只好天天中午赶到学校陪孩子在外面吃午饭，之所以赶来陪孩子，是怕他吃了既没有营养又不干净的食物。
这位家长感慨说，听说现在大学都在搞后勤社会化，什么时候中小学生也像大学生一样吃得又好又便宜，我们这些家长就放心了，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吴?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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