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并不主张中学生出国读书,但我们不能不注意到,越来越多的家长正在把他们的孩子送往国外。一项数据显示,近3年来,中国留学海外的青少年正在以40%左右的速度递增。
曾经受到父母百般呵护,现在飘洋过海独自生活,小小少年们能适应国外的生活吗?他们的学习和生活状况究竟与在国内的同龄人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会给他们的父母在观念上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正值假期,小留学生们纷纷回沪(在南半球求学的,回来过暑假;在北半球求学的,回来过寒假)。我们采访了几位小留学生和他们的家长,长谈之余,我们发现:小小少年们眼中的外国月亮并不是圆的。
唐昱17岁在悉尼一所女子中学读书
悉尼没人穿连体式泳衣
唐昱到澳大利亚才半年,这次回来过寒假,爸爸妈妈发现她变化挺大。原来普通话挺标准的她现在说话带点香港腔,还动不动就耸肩摊手,表情也特别丰富。最让她妈妈跌眼镜的是原来挺保守的唐昱要买分体式的泳衣,唐昱说在澳大利亚没人穿连体式的泳衣,她还穿就太傻了。
跳了一级
唐昱住在悉尼的姑妈家,刚出国时,特别想家,还哭过几回鼻子。生活上也有很多不习惯,比如澳大利亚的公交车不报站,到站了要自己按按钮,不然司机不会停站;澳大利亚的房子盖得都差不多,她常常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到了没有,有一次坐过了站,往回走了1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后来慢慢习惯了,才发现澳大利亚的教育制度与国内有很大差异,成绩好的学生可以申请跳级。唐昱原来报名读十年级,在语言学校即将毕业前自己去教育部申请读十一年级。教育部负责审批的官员拿着她的照片反复问她:“这个人是不是你?你有没有双胞胎姐妹啊?”后来根据她在语言学样的毕业成绩教育部同意她升入十一年级,并为她办好了一切入学手续。她爸爸说按照中国的习俗,你应该谢谢那位教育部的先生才对,但唐昱说:办好份内事,是他的工作。如果我去谢他,反而把事情搞糟了。那个官员后来打电话给她的姑妈,称赞唐昱很聪明,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唐昱在语言学校认识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她认为自己的普通话口音就是受了一个香港同学的影响。这些学生有的住在当地人的家里。“他们比我苦。”唐昱说。她有个从福建去的同学住在当地一个上海人家里,女主人连洗衣机都不让她用,说是洗衣粉不够用,气得那个同学跟唐昱说:“你们上海人太小气了。”有的同学即使住在亲戚家里,也未必好。她一个韩国同学住在姑妈家里,姑妈对她很抠门,什么都要问她收钱。
澳洲蟑螂是有名的,可在澳大利亚杀虫剂很昂贵,唐昱就只能追着打,但她的小表妹却反对打死蟑螂,说蟑螂也是一种生命,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打死它们,唐昱真的就不打了。蜘蛛爬得很快,想打也打不着,聪明的唐昱很快发明了用吸尘器吸蜘蛛的方法,再也不怕蜘蛛了。
唐昱上的是女校,澳大利亚的女生早熟开放。学校规定校服里一定要穿内衣,但是有的澳大利亚女生偷偷不穿。“学校是有一定惩罚措施的。”至于怎么罚?唐昱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被罚过。”唐昱对澳大利亚的开放程度深有体会,“很多女生游泳时都不穿上衣或者只穿比基尼啊。”她再一次强调,“真的没人穿连体式的泳衣。”
唐昱回上海没几天就碰上寒流,觉得冷得受不了。虽然出去才半年,但她会忍不住把上海和悉尼相比,唐昱觉得悉尼没有上海这么热闹,但是很干净,气候也好,而且人的文明素质更高。前两天她去迪美购物中心买东西时,营业员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把她的手都拉疼了,这样“热情”的服务态度在悉尼时她从来没有碰到过,“他们只会过来问一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然后就站在一旁让你自己选,不会跑上来说这个东西怎么怎么好,非要你买了才好。”
唐昱觉得自己的变化不能算很大,和在上海相比,可能更加活泼了,“澳大利亚人很快乐,你走在路上也可以蹦蹦跳跳,大声唱歌,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在国内上学的时候要做乖宝宝,有一些事情就不敢做。”
杨添植17岁在墨尔本一所男校读书从希腊菜吃到印尼餐
17岁的杨添植有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老练,他到澳大利亚已经10个月了。刚去那边的时候,因为签证的问题,他只能先到西澳大利亚的一个小城―――珀斯。在那地方呆了6个月之后,杨添植觉得小城太宁静了,不习惯,便想要转学到墨尔本去,但他所在的语言学校不给他开换校需要的出勤表。最后,杨添植从一个熟悉的老师那里搞到了一张成绩表,上面有他的出勤分数,他拿着这张表去移民局,成功地去了墨尔本。杨添植一直住在当地的Homestay家里。像他这样不满18周岁的留学生在澳大利亚都可以选择Homestay(澳大利亚当地家庭,相当于学生的监护人,负责照顾学生的起居生活,每月收取一定报酬)。杨添植在珀斯的Home?stay是一个希腊家庭,男主人来澳大利亚9年,女的才来了两年,两个人都没有工作,靠救济金和做Homestay的酬金生活。他们家里除了杨添植,还住了两个日本和韩国的学生。女主人只会做希腊餐和意大利面。为了省钱,希腊人居然在给他们喝的牛奶里掺水,“一瓶牛奶才3块澳元(相当于15元人民币)啊,他们连这个都要省。”杨添植说。有几次杨添植还吃到发了酵的牛奶,希腊人欲盖弥彰地解释说,他不小心把牛奶和酸奶混起来了。但杨添植提起他们还是很宽厚:“他们人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他们太穷了。”
到了墨尔本之后,杨添植就学乖了,他自己主动跟学校提要求说,他的Homestay家里不能养宠物,不能有小孩。第一个要求是因为杨添植有哮喘,对动物毛发过敏,第二个要求是他觉得小孩太吵了,影响学习和休息。他现在住的家庭男主人是澳大利亚人,女主人是印尼人,于是他现在又改吃印尼菜了。虽然他们在学校的登记记录上没有小孩,但杨添植到他们家时他们刚添了一个小宝宝,杨添植倒是不计较:“这么小的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跟我捣乱。”杨添植的叔叔也在墨尔本,他不住到叔叔家去,就是因为家里有一个12岁的调皮男孩。
杨添植有些同学和Homestay关系搞得很僵,他一个同学的Homestay要求很多,比如晚上不能晚于8点回家,吃完饭盆子自己洗等等,他同学受不了只能换一个。但澳大利亚的学校规定,第一次可以免费换,第二次就要交50澳元。杨添植和他的Homestay关系还不错,他的心得是和Homestay搞好关系需要一些技巧,“比如过生日送点东西,他们出去的时候帮他们看看小孩……不要尽给人家添麻烦。”
杨添植很欣赏澳大利亚学校的教育方法。他们不分班级,学生上什么课就到哪个教室去,和国内大学上课差不多。“我差不多认识全校的同学,因为有很多人一起上过课。”上课的时候也不像在上海那样,学生完全被动地接受老师的讲课,而可以随便发表意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动手能力创新能力要求也比较高,上建筑课的时候,老师要求他们画图纸、做模型,最后全班合作在操场上用铁皮造一所房子,焊接啊、锯木头啊……都是他们自己动手。
澳大利亚学校的体育课也不像国内这么上,学生有很多选择:网球、高尔夫、足球、排球……学校自己没有特别的体育设施,一上课,就有大车把学生拉到不同的场地去。杨添植选的是足球,还是校队成员,我问他踢球时有没有女生组成的啦啦队来加油。他说:“我读的是男校哎,哪有女生啊,只能自己给自己加油了。”他说澳大利亚之所以分男女校,是因为澳大利亚的学生太开放了,澳大利亚最年轻的母亲―――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已经是4个孩子的妈妈了。“中国的家长不放心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男女同校的普通中学去。”杨添植笑笑说,“我爸爸希望我读完大学再谈恋爱。”
杨添植读的是澳大利亚的贵族学校,有钱人的孩子很多,一些孩子不学好,抽烟、逃学甚至还吸毒。学校的校规其实很严,规定得很细,譬如“耶稣诞生日只能穿黑色的袜子”等。如果违反了校规,第一次是中午休息时间和下午放学后留在教室里静坐,再犯就要在周三打扫整个校园。杨添植说他并不怕被罚,他开玩笑地说:“如果不幸被罚扫地,你只能祈祷这个星期受罚的人多一点,这样就能少扫一点了。”
当然,对那些带着刀子上学的学生,这样的校规一点用也没有。碰到这样的学生,学校只能期待他们犯事被警察抓起来,学校马上有理由可以开除他们。杨添植的表弟就读的学校学费更贵,是澳大利亚最好的私立学校之一。杨添植说:“我表弟亲眼见过他的同学贩毒。”
澳洲的消费水平不低,杨添植很少逛街,几乎没买过什么东西,也不出去旅游,主要是为了省钱。澳洲的书很贵,但学校每个学期结束的时候都会举办二手书市,上一级的学生会把自己用过的书折价卖掉。“但是书市人很多,那天我9点钟到那里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不过我好歹最后还抢到了几本。”
胆子是一点点练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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